撰文|Stellar&馮琦
編輯|牧羊
排版|怡寸
有了陰影，光明才能更具有耀眼。
——海澤
今天早晨，電影《少年的你》票房破了8億元，上映剛滿一周。
『這片子，後勁兒太大了』
10月25日，太陽換座天蠍座。
10月25日前，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。
10月25日後，朋友圈最火不過四個字：少年的你。
這部由周冬雨、易烊千璽領銜主演的青春電影。
從大V、自媒體到觀眾反饋，口碑炸裂，二刷三刷屢見不鮮。
他們說，這是2019最佳國產青春片。
但是，《少年的你》遠比青春要沉重的多。
它是生命的沉重。
電影聚焦於校園欺凌。
影片開場，就是一個叫胡小蝶的女生跳樓自殺，這時距離高考隻剩1個月。
性格內向的陳念給女生蓋了衣服，卻成了下一個被霸凌的對象。
一場偶然的街頭鬥毆中，陳念遇見了混混小北，兩個孤獨的靈魂開始靠近……
這不是兩個少年闖入彼此命運的故事，這是一個關乎彼此救贖的故事：
“我這個人什麼都不是。
沒腦子，沒錢，也沒有未來。
可是我喜歡一個人，我就要給她最好的結局』
滿滿135分鐘，這是易烊千璽扮演的小北，唯一一次說了喜歡。
為了這個最好的結局，他背負上了整個人生。
潮濕的街道、灰暗的燈光，兩個多小時中，彌漫著一種陰暗、潮濕、發黴與濃稠的壓抑，像極了拍攝地重慶變幻莫測的天氣、常被雲落遮擋的陽光。
也像極了天蠍座——『你保護世界，我保護你』，這就是一場來自天蠍的告白。
1
施暴受害與旁觀：天蠍原罪下的惡之花
『你看過野生動物的眼睛嗎？
』
『他們在被殺之前，沒有表情，什麼也沒有』
『那是因為它害怕』
鄭易和陳念間的這段對話，大概就是天蠍座開始的地方了。
恐懼，是天蠍座最大的原罪，因為它殺過神。
天後赫拉為了牽制自大的獵戶座俄裡翁，派出了一名殺手；太陽神阿波羅私生子的腳踝，被一隻毒蠍刺中，這兩個都是天蠍座的神話原型。
無論是哪一個，結果卻都是悲傷的，天蠍座圓滿完成了神賦予的使命，卻最終難逃一死。
神為了處決另一個神，天蠍座成了犧牲者。
天蠍座的本能是恐懼，因為它曾相信過一次，卻跌入了深淵。
面對更高級別的權威與壓力，天蠍是沒有選擇的，因為太想活下去，因為太怕再受傷，天蠍座無意識中成為了三種人：
那感覺就像是手裡捧著熱油，一種人默默承受，任由雙手燙紅潰爛；一種人潑回去，潑到最開始遞給你這碗熱油的人身上；還有一種人假笑著換到別人手上，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開。
這三種人，正是校園霸凌的三個角色：受害者、施暴者和旁觀者。
第一隻毒蠍：胡小蝶
胡小蝶是第一隻毒蠍，她選擇了用死亡終結霸凌，因為恐懼。
默不作聲的受害者都是因為恐懼：恐懼反抗後是更大的欺凌，恐懼得不到該有的援助，恐懼聽到不相幹的路人不痛不癢的一句話：為什麼不是別人而是你呢？
是啊，為什麼不是別人，而是我呢？
那一定是我的錯吧，那我改掉就好了。
不在公開場合講話，被欺負了會小聲說對不起。
就像胡小蝶默默的坐到沾滿紅墨水的椅子上，就像在廁所被欺負時一言不發，就像陳念被拍照時瘋狂的拋開。
李想說：『因為胡小蝶懦弱』。
但陳念說，『懦弱的不隻胡小蝶，有你，還有我』
面對恐懼這份原罪，第一類蠍子默不作聲的鉆入洞穴，最終湮滅在了黑暗裡。
第二隻毒蠍：魏萊
魏萊是第二隻毒蠍，即使電影裡沒有將魏萊的背景交代清楚。
我們依然勾勒了大致輪廓：家境殷實、父親有很高聲望，工作忙碌，母親以丈夫的話為最高要義，夫妻兩人告訴魏萊最多的一句話就是，你要爭氣，不要給你的爸爸丟臉。
一個利己主義的精英教育家庭，教導出了對父權無限恐懼的魏萊。
因為她知道父親給她的一切，不是因為他愛女兒，而是他要培養出一個完美配得上自己的女兒。
她說：『因為《復讀》這件事，我爸已經快一年沒和我說話了』
極度的恐懼和不安沒有疏解的渠道，於是，魏萊將惡意潑灑給了別人。
如果別人不美好，我就是最美好的。
但她的心底是害怕的，她知道自己的惡意，她害怕承擔結果，所以街邊一個大叔喊一句報警，她會突然清醒，意識到父親並不會保護自己。
但是一旦陳念答應不報警，她的惡意又會席卷而來，如果你不是那個對的人，那麼我就是。
第二隻毒蠍，他們成為了恐懼的一部分，因為從未走出過洞穴，以為這就是世界的全貌。
第三隻毒蠍：他們
然而，第三隻毒蠍，才是人數最多的。
他們，是所有的旁觀者，或許包括你。
校園裡最不缺被霸凌的人，上一個死了，下一個馬上出現。
那些霸凌者，他們大部分想不起來當初第一次打過去的巴掌是為了什麼，可能沉默了半天，無所謂的告訴你，好像是那天她穿了一條花裙子，太顯眼了吧。
然而，到底是誰助長了那第一個巴掌？
一條花裙子？
是她好看我不舒服了？
還是所有別過去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的人？
霸凌是不需要理由的，就像宙斯在處死太陽神的私生子的時候，沒有一絲猶豫的就用雷電擊中了那隻完成使命的毒蠍。
但霸凌是不是會持續發生，卻是需要理由的。
魏萊身邊的女生，明明自己知道被欺凌的痛苦，但為了活下去，選擇去向他人施暴；李想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，於是選擇沉默。
還有無數個沒有名字的人，看到陳念媽媽的消息時，大聲嘲笑；他們遺忘了胡小蝶的死亡，有說有笑的踩過她血浸過的痕跡。
王小波曾說：
『作為弱勢群體，就是有些話沒有說出來的人，就是因為這些話沒有說出來，所以很多人以為他們不存在或者很遙遠。
然後我又猛省到自己也屬於古往今來最大的一個弱勢群體。
就是沉默的大多數』
因為恐懼，恐懼自己因為不合群而被孤立和霸凌，他們選擇沉默甚至去助長霸凌。
就像《悲傷逆流成河》裡易遙喊的那句：你們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有多惡毒。
如果我不能忘，憑什麼你們忘了。
恐懼像一塊遮在眼睛上的黑佈，讓人遠離了善意，隻看見了世界的惡意。
沉默與退縮就是這第三隻蠍子尾端的那根毒刺，是我們自己舉起的一把刀。
胡小蝶之死是一個悲劇。
這個悲劇如同一份集體的原罪，沒有人置身事外，這是一份集體的惡果。
旁觀者助長、施暴者實行，受害者承擔，他們一起成就了這出悲劇。
這三種處理天蠍座原罪的方式，都是如此悲壯，難道我們逃不開這個設定的結局嗎？
當然不，天蠍座的原罪帶來的傷口，就算疼一些， 也總有愈合的方式。
比如說，遇見一個給自己傷口上藥的人。
這是陳念和小北開始的地方。
2
天蠍的傷：希望有一個看見我會疼的人
通常，天蠍座很抗壓，自我情緒管理很成熟。
但在那張平靜不起波瀾的臉下，卻有非常強烈的部分在心識中運行著，不易被旁人察覺，隻有天蠍自己知道那到底有多強烈。
看起來的波瀾不驚可能隻是他在強烈的防禦著。
為什麼天蠍的血液中會種下這麼強烈的恐懼？
因為恐懼的背後有著更強烈而深刻的、生的渴望。
對於天蠍而言，把如此真切和炙熱的內核就這樣隨便暴露在眾目睽睽的陽光下，太不安全，也不合理。
怎能如此輕易的交出自己，交出真心。
這是天蠍的資源，也可以是導致自我傷害的利器。
因為能量不會消散，不會揮發，隻能被導向。
不是往外，則是往內。
壓力是這樣，情緒是這樣，悲傷更是這樣。
不尋找出口向外釋出，隻能向內滲入，全被掩埋進潛意識中，越埋越深。
天蠍座渴望一個懂得自己悲傷的人。
『陳念，你是第一個問我疼不疼的人』。
大概就是從這時起，陳念對小北已經不同了。
如果說之前小北對陳念的保護，隻是他內心的善意，那麼從陳念問出『疼嗎』的那刻起，她開始真正走進了小北的內心。
天蠍座習慣性懷疑，因為原罪的痛苦回憶，他們不得不防備，但如果能遇見一個幹凈的靈魂，百分百的信任自己，天蠍座就得到了滿足，進而回報給對方百分百的信任感。
對小北來說，陳念就是那個幹凈的靈魂。
小北一直生活在陰溝中，是個帶有強烈『天蠍』氣息的小混混，每天渾渾噩噩打架催債，在生存的邊緣掙紮。
直到他遇到了陳念，那個看起來那麼美好幹凈的，像是一頭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中恐懼地毫無表情的小鹿。
無論是開始單純的為他報警，還是被欺負後她第一次來到小北家，陳念怯懦的問他：『你能不能保護我？
我沒有錢付給你』。
把我的脆弱向你敞開，先把我的信任顫抖的交到你的手上，小北開始動搖了。
陳念給小北的陰溝生活帶來了一束光，他渴望像她一樣，能夠有一天走在光明的大道上。
小北對她說出了自己的身世，告訴陳念從來沒有人問他疼不疼……
此時，天蠍的防備已經徹底打開，他的傷口隻會撕開給最信任的人看。
對於陳念，小北也是一樣。
她可能從未想過會向一個小混混求助，面對小北，她害怕的退後著、說自己沒有錢……但面前的男孩卻蹲了下來，什麼也沒說，隻給她的傷口上了藥。
在小北家過夜，簽下那張欠條後，陳念終於久違地露出了些笑意，再睡覺，她終於安心的轉過身子、面朝小北，她開始信任他。
終於，孤獨的天蠍不再孤單，因為兩個相似遭遇的少年天蠍相遇了。
原來我一人承受不來的痛楚，現在有另一個人願意陪我呆在一起。
原來我不再是一個人，我滿溢的緊張和悲傷，終於可以被看見、被接納、被消化。
天蠍座的原罪就這樣有了答案——毫不避諱的撕開傷口，天蠍座驚喜的發現，我以為我已經沒有了愛的能力，但其實我還有一片柔軟的地方為你存在著。
兩個痛苦的靈魂相互依偎，這個世界就有了光。
3
我保護你：在彼此守護中走向救贖
當傷口被看見，接下來是什麼呢？
是融合——無條件的相信、沒有你我，關系的完全一體。
這是小北對陳念說的：『你贏了我才不算輸』；這是審訊室裡，警察用了多少方法，依然沒能動搖的兩人；這是陳念甩在小北臉上的那一巴掌，卻彼此知曉，這是為了給我們一個最好的結局。
一個好學生，一個小混混，他們不同嗎？
不，他們就像天蠍座的兩面：一個沖動暴力，過早的承受了社會的陰暗面，用拳頭打天下；一個極度壓抑，緊緊抓住高考這一救命稻草，想用鯉魚躍入龍門式的一躍去找到答案——成為大人的答案。
被火星守護的天蠍座，恐懼背後是強烈的生存渴望在驅動著。
但因為這股動力太過強烈，當我們還並不熟悉它、不知要如何駕馭它時，不在沉默中爆發，便在沉默中滅亡。
於是，極度的壓抑與極度的暴力並存。
然而，一旦這股能量被天蠍座熟悉、掌握，一旦天蠍座遇見了那個幫他傷口上藥的人，這份原始粗糙的暴力和沖動，變化轉化為一種更具建設性的力量——深刻的守護。
就是那句，我保護你。
對小北來說，曾經的暴力和用拳頭發泄的憤怒，此刻卻變成了對心中那個柔軟和美好的符號——陳念的守護。
陳念也是一樣，她開始變得越來越勇敢，從對被欺凌的胡小蝶不管不問，到開始保護其他校園受到欺凌的同學，陪她走回家。
小北追逐著陳念這道光，陳念也被小北守護著。
有網友問：陳念和小北之間到底是不是愛情？
是愛情，但不僅僅是愛情，我更願意叫它：救贖。
沒有遇見彼此前，陳念隻想著北京，小北隻想著活到明天，深陷黑暗的人，唯一活下去的希望，是踮著腳去夠頭頂那束光，可怎麼追，都追不到。
直到相遇，陳念成年，小北做了她的『北京』。
人，總有想為別人做一束光的時候。
當天蠍座心底的褶皺被另一個人用手撫平，天蠍座恐懼的原罪便也會隨之消解——不再逃避，也不是回擊，他們開始直面，開始一起承擔。
剃頭，大概是陳念和小北關系裡程碑式的轉化，被凌辱後，陳念一身狼狽、頭發被剃了半邊。
一開始，小北隻是為他剃了頭；接著，他也拿起了剃刀，把自己的頭發也剃掉了。
談到這一場戲，易烊千璽說，這一刻兩個少年光著身體，他們全然敞開、毫無隱瞞、完全坦誠。
兩個身處黑暗的人，成為了彼此的光源。
終於，天蠍座開始從陰霾的洞穴中探出頭，它開始走向射手座的光明之地。
4
真正的成年：一起走向善、一切直面惡
對光明的向往，天蠍座不是沒有。
就像身處黑暗的陳念，緊緊抓著高考這一件事，她隻想『熬過最後一個月』，她要上最好的大學，學很多的知識，找到答案，這是天蠍座通往射手座天堂的執念。
但是，沒有體驗過完整的黑暗，又如何領受光明的饋贈呢？
這份看起來的光明未免太過單薄了。
用小北的話說：『你太幹凈了，你不懂』
直到陳念遇見了小北，射手代表的光明之路上，躲在黑暗的天蠍式的小北，成為了她的墊腳石。
就像高考那一天，小北為她采了一路的雛菊，花語是：隱秘的愛。
她開始安放了天蠍座的恐懼，她開始越來越有勇氣；因為有了小北的守護，她才能在自由之路上飛得更高更遠，甚至……讓小北去背負了她的罪名。
但這種光明，卻是以犧牲另一個人為代價的。
此時從天蠍通向射手的旅程並不完整，小北依然呆在陰影，留給陳念一個人飛向光明。
這不是交融的目的，這也不是真正的光明，真正的光明是終於認出，光影本是一體。
沒有了小北的『我保護你』，又哪有陳念的『保護世界』？
對陳念來說，這份領悟終於在結尾完成了。
她終於意識到，躲在陰影中的小北背負的是自己本該負責的人生。
陳念回到看守所，隔著玻璃望向對面的小北，兩人相視而笑，笑了又哭，哭了又笑……
後來他們說，這場戲拍了好久，也哭了好久。
那一刻，陳念終於擁抱了自己身上的那個天蠍，射手式陳念的執念真正落地。
陳念選擇站出來，說出胡小蝶被霸凌的真相；
小北選擇站出來，保護被霸凌的陳念；
最後，他們選擇一起站出來，承擔魏萊的死。
結尾，陳念隔空對小北說：『就像期末考試終於結束，感覺輕松了』
終於，兩位少年成人了。
其實，看到陳念喊出那句：『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們？
』 我很怕這最後不是原諒和重生，而不過是妥協與無奈刷上了一層金粉，我怕的是，這隻是天蠍座的算了。
但陳念說出了那句：
This is our playground
This was our playground
This used to be our playground
天蠍座最後走出了原罪的枷鎖，扔掉了自己陰暗的舊時光，承擔過往，但不被過往桎梏，出走半生，歸來仍是『幹凈的』少年的你。
10月28日晚上，很少發微博的易烊千璽發了一條長長的微博，他說：
『一部戲下來之後再回憶起小北，大多都是陰暗角落、潮濕街頭、馬路牙子上深綠色臟苔蘚的畫面…… 有這麼一次認真體驗另外人生的機會，有如此深刻的一筆畫在我成年前殘酷又溫柔的夏天…… 願每個少年的你，都能永遠擁有且熱愛少年的你。
包括2018那年夏天的少年』
我們的身上，都住著一個陳念，也都渴望有一個小北。
而最後的最後，小北會成為她的北京，而陳念也終會成年。
那個穿著帽衫的少年，也終於會在陽光下，和自己喜歡的姑娘，肩並肩的走在大道上。
再對她說出那句：那說好了，你保護世界，我保護你。
你是否曾經歷過黑暗？
又是怎樣重獲光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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